这山这水 2024年11月20日  

  西山,因坐落于东阳老城区的西面而得名,是会稽山脉的余脉,西甑山的延续山丘。20世纪90年代,它被改建成公园,称为西山公园。西山是大伯出国前常去的地方,割草、打柴,他三天两头往那跑,对那里的一草一木十分熟悉,西山也就成了他这次回国要去看看、追寻往事的地方。

  我们在公园的东大门,沿着通往山顶的大路拾级而上,两边郁郁葱葱的青竹篷,高耸挺拔,青竹的梢头齐刷刷地向路中央弯曲,似乎商量好了,有意把整条山路掩盖起来,不让太阳瞅见,也似乎是向游人示意欢迎。每每行走其中如入仙境,令人神清气爽,十分惬意。

  走到半山腰,大伯停住了脚步,左看看右瞧瞧,感叹道:“想不到啊想不到,西山变了,原本是个树小林稀的癞头山,现在草长林密树参天,变了,变了。”以前,老百姓生火做饭离不开柴草,光靠田地里的那点柴火不够烧,只能上山找补,西山离家近,所以稍有一点可用柴草就被掳走。解放初期虽然搞了几次植树造林,但效果不佳,西山依然是小树、黄泥加乱石。

  行至山岗,一条亭台长廊出现在眼前。四周花色簇拥,藤萝覆盖,老人们正兴高采烈地在此下棋。见此,大伯眯起双眼,陷入了沉思。“变了,变了,全变了。”他喃喃自语。

  “嘭恰恰,嘭恰恰”,突然,一阵悠扬的舞曲声传来,打断了大伯的思绪。我告诉他,那边有个老年活动场地,过去看看。

  我们沿着山脊往北走,不过百米,路过“听涛亭”,跨过“鹊桥”,就到了“西门村老年活动中心”。一个大理石铺成的活动场地,镶嵌在万木丛中,周边数十米高的松树林,把整个舞池紧紧地包裹在怀中,倾吐着清新芬芳的氧气。老人们随着轻快的歌曲翩翩起舞,尽情地享受着。大伯羡慕地赞叹:“好,好,好!想不到在山顶还有如此好的氧吧舞场。变了,变了,乡村变城市,农民变市民,老年变少年!”

  离开活动中心,我们往山下走。只见楼台亭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西山湖的四周;垂柳青青,婀娜多姿,倒映在湖面上,荡漾在微风中;一艘艘红黄相间的游船,载着欢笑的游客在湖中嬉戏。此情此景,再次勾起了大伯对往事的回忆。

  西山湖原本是条山沟小溪,溪的两侧是山坡地,其中有一块是我们家的,大伯在这耕过地种过粮。那时农民靠天吃饭,既怕旱又怕涝。春天里一场大雨,山水从西甑山下来,横冲直撞地把山沟两边的田地冲毁,几处落差大的地方,大水就像发疯的狮子,发出轰隆隆的吼响,很是吓人,刚种不久的农作物很快就被吞噬,多时的辛苦付之东流。夏秋季节,一遇干旱,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禾苗变干柴……当然,在风调雨顺的时节,山涧小溪也有泉水叮咚的乐趣,在一些山水冲击下形成的水坑、小池里,常有小鱼小虾游弋,那时大伯会带着弟弟妹妹,来捕鱼捉虾,尽情玩耍。

  如今,湖周边增设了动物园、体能乐园、儿童游乐场,这里已成为大家游玩的乐园。

  我又陪大伯经西边的长廊往南行,途经水月亭,行至茶馆。茶馆的主楼是三开间的两层楼,一楼的左右两侧,各有五六间裙楼。我们站在二楼朝北的加宽阳台,北边湖景尽收眼底,诸多亭阁如佩戴在美女颈头项链上的颗颗宝石,美不胜收。

  离开茶馆,来到“映波长虹”,就是这座拱桥把湖面分成南北两半,南边小,北边大,西山湖的整体形状,犹如缠在铁拐李拐杖上的酒葫芦,这桥恰如系在葫芦颈上的飘带,统揽南北,站在桥上,又把南边湖景收入眼底。大伯游兴很浓,但总归年事已高,显得有些疲惫。我趁机简要地向大伯介绍了南湖边上的“映水兰香”、金钓亭以及长满芦荟、水菁蒲、浮萍以及许多不知名的观赏乔木的人工湿地。湿地面积不大,但把地面切割成许多个大大小小的人工小岛,这些小岛上的花草引来无数飞鸟追逐嬉戏,这里是鸟儿的天堂。我劝大伯下次再来,大伯有些恋恋不舍。

  回家的路上,我告诉大伯,这山这水的巨变,是改革开放的结晶,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后,贯彻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”的理念,贯彻“建设美丽乡村”的方针政策,山变得更翠更绿,水变得更清更甜,人民的生活变得更富更美,国家变得更强更繁荣。对此,大伯深深地点了点头。

  □单忠桃

  大伯已近90岁高龄,满头白发,有些稀疏的头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,白衬衫配上红领带,外套一件深黑色的西装,拄着一根文明杖,缓步向西山公园的东大门走去。

  作为他的侄子,同时是他在国内的至亲,我深知这次重逢的不易。20世纪60年代,大伯远赴海外,虽偶有归乡,但都是来去匆匆。岁月流转,人老思乡,乡土之情深种心底,这次回乡,他打算多住些时日,也想多走走看看,寻觅他青少年时期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