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系家乡抒匠心 ——怀王仲奋先生 2024年11月13日  

  回忆与王老的交往,我是先读其著作再见其人的。这本著作就是《东方住宅明珠:浙江东阳民居》,此书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部全面系统介绍东阳民居的著述,图文并茂,内容丰厚。王老实地调查了东阳南北两乡的建筑,拍摄和丈量并行。而我最感兴趣的是有关木匠的部分。木结构建筑离不开木匠。我初中毕业后,到金华做过木匠,为时6年。算上从教以后在节假日做木匠活计,我的木匠经历有18年之久,大到造房屋,小到制作农具、家具及嫁妆等,我都能应付。对书中所述的“三销一牵”“套照付照”等内容,如故友重逢,备感亲切。而王老青年时也做过木匠,从匠的共同经历更拉近了心理距离。

  2014年,编撰《东阳建筑业志》,适逢王老的《婺州民居营建技术》出版。此书附录的“祠堂文化选粹”部分有10页采自《东阳祠堂》一书,而王老引载的部分是我辑录的。王老寄此书给我,扉页上题“敬请吴立梅先生雅正”,让我十分感愧。此书和《东方住宅明珠:浙江东阳民居》,成为《东阳建筑业志》部分章节撰稿的重要参考。2020年,王老的《东阳传统民居营造技术》出版,他同样题签托人带给我。这3本极少有人能写的有关东阳民居的著作,是王老对家乡的巨大贡献。

  王老长居北京,不常回东阳。因此我与他见面,总共只有3次。一次交谈中,他对“徽派建筑”的提法大加挞伐。因为建筑无所谓“派”,只能以地域命名。他便疾呼捍卫东阳建筑文化,别再称东阳古民居为徽派建筑。网上,徽州地区的人还和王老论战,最后不得不服膺王老的观点。但专家的声量敌不过媒体和大众的不明就里,“徽派建筑”的说法依然大行其道,这难免让王老耿耿于怀。他在信中对我说:“‘徽派’之词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新炒的,它违背历史惯例,不被传统建筑界认同。同时,它对‘东阳帮’东阳民居的损害是很大的。徽州极力磨灭‘东阳帮’和东阳民居,东阳人在语言文字中也不应出现‘徽派’二字,出现了就等于你承认它的存在。”王老还认为徽州民居有“东阳帮”的贡献,所谓的徽派建筑只是东阳建筑的分支流派,并撰文《探索皖南(徽州)古村落建筑的身世源流》《辉煌在徽州的东阳建筑》发表。我们原拟根据王老所述,实地探访徽州民居和“东阳帮”之间的联系,充实于《东阳建筑业志》,后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。

  我曾就建筑上的一些问题向王老请教。譬如东阳民居廿四间头的“前厅后堂”中厅与堂的关系问题,根据讨论,形成《厅和堂的区别》一文。但对他将十三间头等建筑围合的大天井称为“明塘”,我不以为然,还是东阳俗写的“门堂”更妥当。东阳地名中就有石板门堂、石门堂、书门堂、大门堂等村落名称。

  2017年,东阳市政协文史和学习专委会着手编纂《东阳帮》一书,我受命撰写此书的开篇《东阳帮概说》,初稿一万八千字,发给王老斧正。他认为,既为概说,不宜太长,最多不超过七千字。于是,他亲自操刀,将文章压缩至八千六百字。后来,主编认为还是内容丰富一点好,没有采用王老的压缩稿,但他付出的辛劳我一直铭刻在心。

  前年,我为了实地考察并记录《东阳市志》中提及的古道、古桥、古井及古建筑等,来到王老的老家马宅镇上新屋村,在村里的功德碑上见到他的名字,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热流。王老不仅以其独有的著述,为家乡作出无可替代的贡献,还以深厚的桑梓情为故乡慷慨解囊。

  去年重阳节前,王老参加“燕达养老2023(第九届)京津冀‘银发达人’大型展示评选活动”,我们都为他投了票。不负众望,王老成功入选,主办方以《健康达人王仲奋:秉持自律,科学养生,乐享健康长寿人生》为题,介绍了他的事迹。

  王老年逾九十,身体健康,思维敏捷,生活自理,还电脑写作,业余生活丰富多彩,使我们忘了他的年龄。我的记忆里,王老一直停留在八十来岁,以为来日方长,噩耗传来,颇为惊愕。但像他这样从军廿八载,历经解放重庆、川东剿匪、抗美援朝和援越抗美等重大事件,毕业于西军电(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前身),设计了北京地坛牡丹园、首都国际机场高速路“国门”、朝阳大环牌楼及仿古景园,著有书籍十来部、论文多篇,人生可谓波澜壮阔,成就斐然。而他情系家乡,倾情东阳民居,以匠心著华章,为东阳建筑、东阳人文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,值得每一位东阳人尊敬和铭记。

  □吴立梅

  王仲奋先生以93岁高龄在京去世,我得知这一消息时,离他仙逝已两个多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