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深处的水故事 2024年08月28日  

  水乃生命之源,我们无时无刻都离不开它。用淘米洗菜的水浇花,用洗衣服的水冲马桶,在我家是不成文的规定。

  关于水,在我的记忆深处藏着两个小故事——

  少时,农村每户人家都有一口大水缸和两只木制水桶,专门用于盛水和挑水。每天清晨,大人起床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用“水钩扁担”挑着两只木制水桶去井里挑水,家里每天所用之水皆需从井里挑回。而用“水钩扁担”从井里打上一桶水来,需一些技巧和力气,如果碰到挑水的人多,井水水位迅速下降,打水就更加费劲。一担水,至少七八十斤重,挑满一大缸水,少说也要十来担。

  “水钩扁担”的两头各有一上一下两个钩,随着挑水人的行走,会发出悦耳的声音——去挑水时,因是空桶,人走得不紧不慢,“水钩扁担”会发出“叮——当——”“叮——当——”的慢音;当挑着满满的两桶水后,挑水人的脚步势必会加快,此时“水钩扁担”也会跟着加快节奏,发出急促的“叮当叮当”“叮当叮当”之声。

  上初中后,个头矮小的我开始挑水。可是用“水钩扁担”挑起两只水桶后,我就与那两只水桶差不多一般高了。木制水桶浸水后本身重量会增加,我每次只能挑三分之一桶的水,加上中途有一段上坡路,我踉踉跄跄要在途中歇脚两三回才能挑回家中。

  我们的村子有一千多户人家,我家住前半村。前半村有两口井,一口叫“上井”,一口叫“下井”。“上井”距我家较近,但井小,加上挑水的人多,井水很快就会见底。“下井”较大,距我家稍远且还有段坡路,但水质相比“上井”要好点,所以我还是喜欢到“下井”去挑水。

  有年冬天的一个清早,“下井”井沿结了一层冰。挑水的人不多,我小心翼翼地走上井台,用“水钩扁担”钩着水桶打水,在我用力提水时,脚底一滑,提到一半的水桶“噗通”一声掉落到井里,而我也摔了个四仰八叉,还差点掉下井去……

  几年后,家里置办了铁皮水桶。铁皮水桶轻巧方便,加上我的力气有所增加,挑起水来省力了不少。不过,我还是十分渴望能早些结束这挑水的日子,能像城里人一样喝上干净又卫生的自来水。

  在白溪江对岸一个叫“隔溪”的地方,有我家的一块旱地,距家五六里路,主要种小麦和六谷。而挑水“注六谷”也是令我终生难忘的事。

  六谷虽耐旱,但在成熟期如缺了水,就会出现卷叶甚至枯死。彼时父亲回老家病休,惜粮如命的他,不顾自己的身体领着我和两个弟弟顶着毒辣辣的日头,从旁边的一条山涧里用便桶挑水浇地。

  盛夏时节,蝉鸣声声。父亲在两行半人高的玉米地之间,用锄头采出一条条干得冒烟的土沟。我们三兄弟负责装水、挑水。山涧水不多,小弟负责用木勺将水舀进两只便桶和一对铁皮水桶里,我和大弟负责挑水。从山涧装水处到玉米地有相当长一段路,且均是上坡,我和大弟就分段挑。两只便桶,两只铁皮水桶,轮换着挑,大弟先从山涧小路挑上大路来,再由我接担挑到地头。头几担水倒进玉米地里的时候,干巴巴的泥土仿佛张着千万张嘴,很快便被吸干。“这得挑多少担水才能注满啊?”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。父亲听到后,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六月不晒背,十二月要悔。想成功,就得先吃苦。”

  在父亲不断的鼓励声中,我们三兄弟挥汗如雨,一趟一趟往返挑水,渐渐地,一条条土沟被注满了水。山涧水“汩汩”淌进地里,我看到起初卷着的玉米叶全都舒展开来,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滋滋的。

  若干年后,我进城工作并成了家,仍然保持着节水爱水惜水的好习惯——保护水资源、节约用水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