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赵九皋
我家距巍山高中最近。从孩提起,我就与该校结缘。学校初名北麓中学,原创于大爽,三年后迁入现址,简称“北中”,后来又叫“三中”,老辈人则称“长安殿”。
长安殿即长安阁,明永乐年间由巍山赵氏始祖环清公所建。公择地建村,东倚巍山屏,南坡有始建于北宋的慧泰寺塔,西对笔架山,左右渼沙、白溪两水夹流。公见西部双溪合流处空旷,遂建长安阁以镇水口,蓄财气,高科第,此乃巍山文脉所在。
学校迁入现址后,校舍布局以长安阁为中心。南面一幢行政综合楼朝向长安阁,东边是党政办公室和档案室,西边有会议室、教导处,中间校门朝南开,门前大道以东是农田,以西是操场。靠路边有秋千和单双杠,竖立固定的长竹竿等体育设施,还有能站立多人的两根巨木秋千以及跳高跳远的沙坑等,那是我童年时的乐园。20世纪50年代末,这里新建大会堂,操场和设施移到西边。
校门后来向南挪到环清路旁,是两扇用粗木条制成的大门,门内西侧建门房3间。新校门向南数十米就是渼沙溪,两岸防洪沙塍高出地面,一座不知建于何时的古老石拱桥高架南北。两墩三孔,那石拱非半圆而以长条石拱成梯形,上窄下宽覆于桥墩之上,桥面桥栏均由青石板组成,有“登云桥”之雅称,俗名“洞桥”。若过桥到溪南,要自东向西走上北端的桥头平台(反之则不通),再向南走过桥,南端桥头顺坡而下,还有一段引桥,下面是溢洪道。此桥曾是巍山附近两溪上唯一的石桥,坚固异常,可惜后来建公路造“红巍桥”被炸毁。
我读初中时,长安阁因木楼梯破旧而封闭,只用一楼作校团总支办公处。阁西有南斋、放生池和北斋,南斋楼下设有4个教室,楼上是学生寝室,北斋楼都作学生寝室,南北斋之间有曲折回廊相连,再往西是厨房区,围墙门外是大操场。
那时初高中毕业班的班级合影,大多以长安阁为背景,在阁北的内操场拍摄。内操场呈正方形,北面的旧礼堂与北斋(位于内操场西)相通,从而让南、北斋与礼堂之间风雨无阻。内操场和礼堂的东面是呈“7”字形的一长排教职工宿舍房,当年大多教工都居住在这里,以及礼堂内南北两边的走马楼上。礼堂北面的校医室外是农田,教工宿舍房的东面就是九塘。
九塘因塘底有9个坑而名,呈长方形。学校围进了南面的一半塘 ,另一半在巍山三村的野外。昔年九塘水清澈,青少年时代,我常在这儿游泳、摸螺蛳,有时采莲、挖藕、摘菱角,或在塘埠头帮家里洗被褥。每到春节前,九塘水被抽干,所抓之鱼分给本村每户村民。
母校的教学区主要设在长安阁的东面,先是两幢坐北朝南的平房教室,外接两幢教学楼(前后8个教室),后排两幢房北靠九塘而建,前排房前有学校的实验基地,早年用竹篱笆围着。我和小伙伴曾几次钻过篱笆进入校园玩耍,登长安阁、拜文昌公、荡秋千、爬竹竿等,其乐无穷。
八十载风雨沧桑,弹指一挥间,老旧校舍早已难觅踪影,可母校早已深深融入我的脑海里。忘不了往昔门房立言伯拉响的清脆悠扬的钟声,无论我在家在校都能听到,熟悉而亲切。忘不了20世纪50年代,北中校园伴随我从童年到少年愉快成长的岁月。1961年,我考进巍中,一直到1967年高中毕业,次年离校,7年的求学生涯,筑就了我扎实的知识基础,助我在恢复高考后壮志得酬。70年代我返回母校执教,还曾担任过教工团支书兼校团委临时负责人。这期间先后有缘成为十余位著名校友的班主任或任课教师,如蔡明少将、应旦阳院士以及刘宝剑、赵依芳、赵志强、程浩忠和赵允良等杰出成功人士,他们当年读书都很勤奋,品学兼优。我至今还清楚记得去佐村上林口应旦阳家家访的情景,记得蔡明班长带领学雷锋小组上大街去车站搞卫生、环清路上平整沙石地面的场景……80年代初我大学毕业后,进入玉山中学任教,还曾担任该校校长,我却一直想回到母校工作,盼望着有朝一日调回巍山执教。直到1991年母校初中部撤出单办,我如愿以偿调入巍山镇中。
我与母校数十载情深,我一家三代七人也均与巍中有缘:我岳父母都是北麓中学早期的毕业生,我姐姐与母校同岁并曾就读于此,我的两个女儿和小女婿都是母校学子。
退休16年,我虽常住杭州,然而对母校的眷眷深情炽热不减。前几年,趁巍山新农村改造,我把新居安在了九塘北边,期待不久后叶落归根回乡养老,年年可见母校新面貌,时时聆听九塘南边飘过来的琅琅书声。如今,由81届2班校友捐资重建的长安阁已初显雄姿,年底即可竣工,我在家门口就能瞻仰,600年文脉得以赓续。感恩母校,魂牵梦绕;巍巍北麓,彪炳千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