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门寻花 2022年04月20日  

  □吕映珍

  一棵草,便是一件往事;一株花,便是一段深情。

  “东阳中学旁江滨的樱花开了吗?”前段时间,在外地的一亲戚在微信里问我。还有人挂念这樱花啊!我还真的答不上来。自从孩子不在那里读书后,我都好长时间没去过了。

  江滨的樱花向来开得热烈,倾国倾城。如果正好与这一树树繁花不期而遇,那绝对是件幸运的事。去,去看看它们呗!

  沿着江,慢慢走。阳光慷慨地洒在江面上,泛着亮亮的光。几只鸭子,犹如一团团雪白的棉朵,在水中游弋着,温顺而安然。虽然还有些微寒,但行走在太阳底下,脸颊、鼻梁、双手都已经能感受到丝丝暖意。

  “一、二、三……七只。”我边数边念叨着。“阿姨,是11只,那里还有4只呢!”身边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纠正道。我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望去,果然,有4个小小的白点在水中移动,影影绰绰。

  扑棱一声,一只水鸟急速地在水面滑行,溅起了水花,继而,落在了岸边的柳枝上。

  杨柳依依,柳树从《诗经》里款款而来,带着诗情画意。北京冬奥会闭幕式上,众人手拿发光的柳条,缓缓而入,静美雅致的“垂柳图”,诉说着依依惜别之情。

  柳条抻了抻身子,尽量往下坠,向着江水靠近,靠近,再靠近。和风习习,柳芽的清香,渗入我的鼻孔。我深深地呼吸,馨香在鼻腔里、胸腔里游弋,熨帖着心扉。打开心扉,让春天走进心房。

  “细雨依然下个不止,溪面上一片烟。”这是沈从文在《边城》里写春的句子,使人生起淡淡的春愁。其实,看杨柳在微雨时最佳。微雨似烟似雾,远景若隐若现,有一种朦胧迷茫的情调。此时,在微雨的柳下小立,舔一下鹅黄柳芽上的水珠,有一种淡淡的甜味。

  柳树下,迎春花丝绦垂下去,颇有几分柳树的风范。急性子的迎春,可过不惯鸭子的“慢生活”。还没有长几片叶子,就迫不及待地孕育花骨朵。暖风吻一吻,蹭一蹭,“哗啦”一声缀满枝条,举起黄色的小喇叭,“嘟嘟嘟”地吹着春之曲。

  如果说那细枝万千、翠烟如织的杨柳,是令人倾情的春天使者,那色若凝霞、灿如锦绣的桃花,则是逗人喜爱的春天美人。

  一树桃花一树柳。桃花芳菲浪漫,垂柳清丽潇洒。当红色的桃花与翠绿的垂柳相伴时,红里衬绿,绿里映红,红绿交融,顿使春天热烈奔放,大自然增色生辉,大地写满春意。不知那个多情的崔护,还会不会因为人面不知何处去,而独自怅然在桃花与春风里?

  “朝饮木兰之坠露兮”“辛夷车兮结桂旗”,紫玉兰是《楚辞》里的常客。一朵朵紫色的玉兰花展着翅,鸣着鸽哨,唱着春之歌。有一朵花也许是想唱高音,一使劲,把花瓣外毛茸茸的绢毛顶在头上,恰似戴了一个滑稽的瓜皮帽,令人捧腹大笑。也有毛笔形的花蕾,蓄势待绽,欲书写春天,让人心生怜爱。

  几株早樱在风中烈烈地开了。与江边所有开在春天前沿的花一样,樱树先开花后长叶,而且花朵高高地开在天空里。这非常切合我对于花之美感的苛求:干干净净地长在枝头,不受叶片的遮掩,不染背景的芜杂。

  站在花树下,仰望着。开在枝丫顶端的每一“朵”粉白,实际上由几朵甚至十多朵小花组成。可就是这些小花群体,相互支撑着、鼓励着,构成了艳到极致的存在。对于生命来说,微小并不表示没有,并不容许忽略,当许多微小有序地甚至艺术地集合时,就有了一种蓬勃的力量。

  不由得为之动容,就因为眼前的这一树繁花。或许多年后,在这个不省事的春天里,那些忙忙碌碌排队核酸检测、一天打上百个流调电话的细节都会忘记,唯独会记住这一树灿烂怒放的早樱。

  春天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