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早上7点起床,临时翻箱倒柜找羽绒服,又加了条绒裤,脖子上添了条围巾,全副武装,倒也没觉着特别冷。但迈出大门,室外寒气逼人,园子里的“上海青”菜叶被冻得油光光硬邦邦的。
冷空气到来,穿暖了,吃的东西富含蛋白质、维生素等营养成分,即使气温降至冰点,也没觉着冻得缩手缩脚的。当下丰裕的物质生活,为人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防寒用品,气温再低也不惧怕。
思绪拉回至20世纪六七十年代。那些年,老百姓生活还是过得很拮据简单,人少、空气好,冬季气温都在0℃左右。
农民家庭孩子多,冬天穿衣基本是在卫生衫(棉织品,内有粗绒的内衣)或两件单衣外套件棉袄。一件棉袄也是老大穿不了了给老二穿,一个传一个。棉袄袖口和下摆容易磨损处都缝有补丁,下身只穿两条单裤,因此生冻疮的人特别多,手、脚、耳廓都有冻疮。至春季气温升高,长冻疮处开始发痒,还不敢挠,挠破了冻疮弄不好会发炎流脓,拖很久才能痊愈。
那时,很多小孩上学会拎个火笼。笼芯有汤碗那么大,用耐热又有韧性的黄土加工后做成,上口与底座一样大,腰部稍凹进去,一是方便人用双腿夹着火笼,二是火笼形状因中间有凹凸感,看上去不那么单调笨拙。
火笼里放点木炭,上面盖一层从镬孔里扒出来的余火,慢慢地把木炭煨红。穿着单薄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,就靠着火笼里微弱的暖气支撑着,坐在教室里听课。
冬季下雪后如一直是阴天,路面房顶上的雪结成冰,纹丝不动,有一种冷彻肌骨的阴冷。
家境贫寒的人家,白天穿得单薄,晚上睡的床铺也不暖和,底下铺的是稻草,上面铺一张草席(有草席铺床是家庭条件还算好的),盖的也是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旧棉被,棉絮硬邦邦的。
记得我15岁那年,父亲在正月初六带我和大妹去山区舅公家拜年,晚上我们三个睡在宽一米二、铺着篾席的古老花床上。旧旧的老棉被三个人盖显然太窄了,又睡在冰凉的篾席上,冻得我夜里几乎没好好睡着过,一会儿就被冻醒。又因正月里吃得比较油腻,结果第二天就拉肚子了,拉了好几天。我大妹还跟舅婆说:供销社里有草席卖的。意思是为什么要睡这么冰凉的篾席。她不知道的是,草席要两块钱一张,还没有篾席结实经用,很多人家舍不得买。
那时农村人很少穿毛衣毛裤,这些衣服属于奢侈品,很多农村妇女也就不会织毛衣,不是她们手笨,而是因为她们从来没碰过毛线。
大约是1975年,巍山供销社肥料部从西北收购了大批羊皮,打算绞碎沤烂了给生产队当肥料。不知是哪位高人慧眼识珠,觉得这些羊皮被当肥料太“屈才”了,灵机一动,用碱还是硝一类的东西,把羊皮弄得软软的,皮上的羊毛也洗得白白的,派了两个大用场。
一部分人去供销社买来比较厚实挺括的卡其布,做衣服面子,里子就用羊皮,请裁缝师傅做成当时流行的“派克大衣”。衣长在膝盖处,翻领,有的还在领子上缝上仿制的毛领,腰部两侧做了两个带盖的大口袋或插袋,既保暖又时髦。
还有一部分人把羊皮上的毛剪下来,洗净后用弹棉机弹碎,拿棉线锤或小纺车把羊毛捻成毛线,然后买来染料染成自己喜欢的颜色,再用来织成毛衣毛裤。
如此廉价的羊皮有这么好的用处,大家纷纷如法炮制。即将被用作肥料的羊皮,怎么也没想到,由于有心人的脑洞大开,居然摇身一变,成为老百姓青睐的御寒保暖品。
我家生活条件好,我们冬天不只穿着毛衣毛背心(正儿八经从商店买的正宗羊毛线,母亲编织的),棉袄也是各穿各的,因为姐妹仨年龄相仿,个子差不多高。自从把羊毛捻成毛线织成毛线裤后,穿着比卫生裤暖和,我们姐妹仨再没长过冻疮挨过冻。
今非昔比,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,每个老百姓都有着厚薄不一、款式各异、材料不同,至少五六件或七八件或更多件棉服棉裤。床上用品更是五花八门,羽绒的,鸭绒的,蚕丝的,让人眼花缭乱。况且,厂家每年都开发新产品,那些对生活品质比较讲究的人,年年更新。很羡慕他们的生活方式,去旧迎新,社会才会发展,生活品质才会更上档次。
至于长冻疮或用火笼取暖、半夜被冻醒的情景,已成为20世纪50年代生人回忆里的陈年往事了。
□赵晋
最近的气温,过山车似的,从昨日的最高气温10℃跌至今日最高气温3℃,最低气温-4℃,使得一直享受着龙年的暖冬至蛇年立春温暖的人们,有些措手不及。
悲欣交集 人生至味